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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囑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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賈代善衰老得很快,賈代化才過去了不過兩個年頭,他便也不行了。賈代善瞧著兩個哭得不像樣子的兒子們,心裏著實不放心,只吩咐伺候的人去東府把賈珍給請來,有些事情他還得求一下賈珍。“赦兒,你是個好的,往日是我和你母親誤了你,好在你如今總算也有了起色,差事要好好做。另外,瑚兒和璉兒都是好的,你可得上心些。咱們府可就指望著日後他倆爭氣,光宗耀祖。”賈代善說得是語重心長,只希望賈赦能夠記到心裏去。

“好。”賈赦立刻答應了下來。賈代善瞧著賈政,賈政忙上前等著賈代善說話。不料,賈代善竟是轉移了視線,對賈赦說道:“你不是個聰明人,但是跟在聰明人後面總是沒錯的。珍哥兒是咱們一族族長,人也年輕有為,總比外人叫人信得過。你懂我的意思嗎?”賈代善曾經有過打算給賈政求一個官,可這幾年看下來。賈政不是個做官的料,讀書不行也就罷了,可這性子得罪了別人,惹了禍事偏還不自知,到時拖累了老大一家反倒不妙,到不如讓他白身老實過日子。如果賈代善知道賈珍給自己兩個兒子的評價,大概會生氣,但是之後也會忍不住讚同:老大是經常莫名其妙地犯蠢,老二是總是蠢得不自知但是自認為聰明。若是讓賈政做了官,只怕到時候他自己丟了烏紗帽是小,連累整個榮國府才是大事。

榮國府和原先的寧國府、現在的將軍府相距不遠,因此賈珍很快就到了。賈代善瞧見賈珍,心裏松了口氣,連臉上都輕松了幾分。“老太爺。”賈珍行了個禮,問。“珍哥兒,族長,我有一個不情不請,我這輩子兒子算不上成器,幾個孫子雖然聰慧可年紀還小,日後也不知道如何?老夫求族長多看顧一下這府裏。”賈代善語帶懇求,說。若不是老大和珍兒的交情委實不錯,他也開不了這樣的口。本以為只要自己註重保養,好歹能撐到大孫子長大成人,可是天不假年,如今只能盡人事、聽天命。“老太爺盡管放心,我雖不才,但是卻也會盡力護全族周全平安。”賈珍答應了下來。“好,好。如此我就放心了。老大,你還不快謝過你的珍大侄子。”賈代善忙吩咐老大給珍大侄子行禮,賈赦上前就要行禮,賈珍雖然矮了賈赦一輩分,但是身為族長受賈赦這一禮也使得。

賈代善見賈珍受了賈赦的禮,總算是放下了心來,又叮囑了幾句賈赦,不過是些小事並著多照看一下出嫁的賈敏。眾人都忽略在一旁的賈政以及在佛堂靜思己過的賈史氏。沒有幾日,榮國府也掛上了白綢,白燈籠。而賈赦跟著賈珍走,有樣學樣,換了榮國府的匾額。因是大喪,所以賈史氏總算是從佛堂裏出來了,只是沒有想到她從佛堂出來了沒有多久便生了事端。

賈代善的五七才剛過,賈瑚便落了水,額頭受了傷,連請來看病的郎中也是個庸醫,竟是用了虎狼之藥。好在袁氏是個心細的,發現得早,如今已經請了太醫來給賈瑚看病,太醫說只怕要好生休養三年才行。賈赦氣得不得了,發落了那些照顧不周的奴才,又命人去抓那個請來的郎中。“嬸娘如今又要照看賈瑚,又要打理老太爺的喪事,那邊賈史氏還幫著王氏奪權,實在是沒有辦法了。今兒才特地來求我,在我跟前哭得跟淚人似的。”楚氏在袁氏離開之後,就吩咐人把賈珍請來了。“我才答應過老太爺照看一下榮國府,沒想到眼下就出了這樣的事情,你就幫嬸娘一下。賈史氏和王氏不是什麽安分人,你可要當心。”賈珍沈吟了一下,便同意了,他等會就去瞧瞧賈赦去。

“對了,你瞧著瑚兒需要些什麽,若是要什麽上好的藥材的話,也不必小氣,盡管送過去。”賈珍不忘叮囑一下,賈瑚雖然只有六歲,但是因著賈赦常帶著兒子過來,他和這麽一個小團子還是相處出了幾分真感情來,自然不願意讓這麽個小人受苦。“在伯希的眼裏,我就是這麽一個小氣人嗎?”楚氏知道自己的丈夫對賈瑚和賈璉挺盡心的,只笑著岔開眼前有些壓抑的氣氛。

賈史氏被關進佛堂那麽多日子,對於權勢和地位的渴望遠勝於從前,聽了王氏的建議,讓賈瑚生上一場大病,袁氏必定分心,她便能趁機重新拿回榮國府的權利,便吩咐自己身邊還留下來的親信協助王夫人,可她卻沒想到王氏也有自己的打算,那個賈瑚不過大了賈珠半年,不僅占著嫡長子的名頭,還處處壓了賈珠一頭,害得珠兒不時地被賈政教訓,身為人母的王氏如何肯甘心,天知道她每次看到自己大嫂那張笑臉,就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把那張臉給撕裂了,只要袁氏喪子,她就沒有資本在自己面前繼續那樣的囂張,而自己的珠兒也會成為榮國府的嫡長孫。這樣的念頭日日盤旋在王氏的心頭,只是她手裏的人不夠,好在有了史氏的幫襯,她算是成功了大半,賈瑚那小子就算救回來了,恐怕也不是個命長的。

正當史氏與王氏想象著自己掌握了榮國府的大權,卻迎頭被潑上一盆冷水。誰能想到袁氏居然會請了楚氏來幫忙,而且一向低調溫和的楚氏居然擺的是郡主的儀仗,容不得賈史氏倚老賣老,裝糊塗混過去。“老身給郡主請安。”賈史氏咬牙站起身來,對著已經坐到上首的楚氏請安,袁氏與王氏也跟著給楚氏請安。楚氏也不理會她們,只吩咐了袁氏起身。“這些事情原不應該叨擾郡主。”袁氏要請罪的話被楚氏截了過去。“嬸娘這是說什麽話,咱們倆家情分素來極好。我夫君是賈氏一族族長,老太爺臨終之前也曾托付夫君多加看顧府上。這些子小事我自當幫忙。”楚氏嘴角噙笑,卻是拿著自己宗婦的身份壓著史氏以及王氏,更擡出已故的榮國公,堵住史氏與王氏的嘴。

袁氏將對牌以及府裏的事情都與楚氏交接好了,便轉回自己的院子,去照看躺在床上的賈瑚。這邊楚氏仔細地翻閱手裏的花名冊與賬冊,一眾的管事都在院子外等著,叫到了名字便進來匯報情況。本來有心想要偷奸耍滑的人進了堂內,見到史氏和王氏都恭恭敬敬地跪著,再想到隔壁府整治奴才的雷霆手段,一時間什麽小心思都不敢有了,只盼著早點交差領命好離開這裏。

楚氏讓史氏和王氏跪了半盞茶的功夫,便叫她們二人起身。史氏心有不滿,自打她熬到了自己的婆婆去世之後,除了賈代善之外,還沒有遇到這般的難堪,故而沒等楚氏賜坐,便自顧自地尋了座位坐下,她自恃身份,料想楚氏無論如何也不敢真給她難堪,叫她受罪。史氏這番舉動叫錦繡等人都皺了皺眉頭,楚氏卻依舊不動如山。王氏瞧見史氏這副樣子,心裏總算是有些底氣了,不過她也是個聰明的,只等著楚氏吩咐一聲後才坐下,她可不比老太太有誥命在身。

府中諸事既然已經交給了楚氏打理過問,便以楚氏為尊。可是史氏卻仗著年紀與輩分處處想要插手,榮國府的奴才瞧瞧楚氏,再瞧瞧史氏,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聽誰的了?“錦繡。”楚氏放下了手裏的花名冊,叫了自己的貼身丫鬟。只見錦繡款款走向史氏,先行了一個禮,然後起身說:“老太太既知老幼之分,只怕卻不知道尊卑上下之分?奴婢大膽,代郡主教導訓育老太太。還不跪下?”最後一句錦繡氣勢陡增,原先立在楚氏身後的繡菊,繡竹上前,將史氏從椅子上拉了下來,並叫史氏跪下。史氏想要掙紮,可是繡竹,繡菊二人可是賈珍□□的,只聽賈珍與楚氏的吩咐,死死地摁住史氏,叫她好好聽著錦繡在那裏誦背女誡女則。

別說旁邊的管事仆婦不敢說話,就連王氏都坐立難安,只恨不得立馬離開這花廳主院。王氏隨意指了一件事情便離開了主院,只留下旁邊一臉希冀的仆婦管事們——二太太,你把我們也一起捎走吧!我們會被老太太滅口的。只是王氏現下聽不到他們心裏誠摯的呼喚,以及他們熱切期盼的眼神。管事仆婦們忍不住在心裏吶喊道——大太太,我們錯了,真的錯了,如果一開始我們認真做事,大太太就不會生氣,如果我們不聽從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話,給大太太使絆子的話,大太太也不會請隔壁府的珍大奶奶。如果珍大奶奶不來的話,我們也不會淪落到這麽一個令人傷心害怕,提心吊膽的處境。珍大奶奶連老太太都敢教訓啊,何況她們這些做奴才的。

“照我說的辦吧。”楚氏淡淡地吩咐了一句。“是。”管事聽到這句話,如逢大赦,快得跟一陣風似的退下了。她絕對要一絲不差地完成珍大奶奶的吩咐,絕對不要落到隔壁府上那些奴才們的下場,還有自己家的那幾個小子最近也緊著些皮,別叫人抓了錯處,送到珍大奶奶跟前,只怕幾輩子的老臉都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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